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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把詹治同送走后,就回到屋中思索起来。
他之前听项淳和范澜都是提及过,在围剿瘟疫神众的时候,就是因为玄首这一位叛府弟子的出现,才导致瘟疫之神被重创,不得不借助祭坛转移神力。
瘟疫之神实力强大,这一位却能战而胜之,虽然这里也有众多瘟疫神子被玄府牵制的原因,可也足以说明其人修为之强横。玄府之中除了玄首,同辈之中恐怕无一人可与之相比。
他早前从坚爪部落回来时,同行的粟筑曾怀疑这位已然观读到了第三章的章印,还提醒过他,这个人怕会对玄府后起的俊杰人物下手,要他千万当心。
他思考了一下,晓山镇旁处的废墟地下藏着许多土著,之前因为朝明城的事,所以他暂且将之放下。现在朝明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本来他想是亲自出面解决的,不过既然这位出现在瑞光城中,还有可能来寻他,那么他现在出去就不妥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修为还有提升的余地,除非有必要,那无需过早就与其人产生冲突。
思定之后,他回到了书房之内,拿过纸笔,将方才看到的玄书直接默写了下来。
与詹治同不同,他身为修炼者,对上面各种字句的理解可谓相当深刻,底下所隐藏的隐晦意思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实际上是一份浑修修炼的辅助秘法,主要是说修行某些章印时,需要用何种灵性生物,以及哪个部分的灵性组织作为辅助,用以中和大混沌的影响。
不过最关键的部分上面并没有,就凭眼前这些东西,谁得去了都没用。
看到这里,他也是想起一事。
因为临近新年,所以本来设于月底的布拍市将会在这几天举行。
而这一次,会有两个异神的神异器官放在市会上布拍,这么看来,这一位恐怕很可能是为了这两件东西而来,寻人翻译玄书许只是顺便。
思索过后,他一伸手,自案上拿过夏剑,起身从书房里出来,走入静室,端坐下来。
因为第三章的道路不明,所以无法再往上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提升实力了。
近来他把自身提聚出来的所有神元,全部都是投入到了六大正印之中。
六大正印乃是道章之根脉,只要六印强大,那么所能运使的章印自也是水涨船高。故而他的章印虽然还是原来那些,可是威能却已是截然不同。
不止如此,身体根本的提升,使得他与剑器的沟通更为深入。
他荡开衣袖,把夏剑横过,搁在了膝上,而后便以真息之术缓缓呼吸起来。
不一会儿,剑刃之上放出莹莹光华,随着他的气息,这光华似如一层烟雾往外扩张,随后又缓缓向内收敛,似乎也一样有着生命。
一夜过去,他从定静之中出来,心意一动,夏剑骤化流光,在静室之内游走来去,倏忽之间,光芒一消,整把剑顿止在了某一处,好似凝固在了那里。
他一抬眼,剑刃往后一退,又落回到了膝上。
近来在他一遍遍努力之下,这把剑在腾挪飞转之间总算变得迅快自如了一些,只是可惜,浑章之上还没有任何映照,所以只能每天再继续磨练了。
从静室内走了出来,他洗漱了一下,换了件衣袍,去后院练了一会儿剑势,这才来到顶层之上,金影一闪,妙丹君也是跟了上来。
他于雨棚之下的软毯上坐定,在妙丹君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就端起了李青禾早就泡好的茶喝了一口,随后打开一册古画摹本,悠然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神的时候,李青禾捧着一个厚厚的文册袋走上来,道:“先生,宣文堂让送过来的,来人说是先生上回问屈主事要的东西,让先生亲自过目。”
张御心下一动,把东西拿过,让李青禾先下去,然后文册袋打开,里面是一叠叠文书记录,还有一幅重檐歇山顶式的建筑摹画。
这是……文修院!
已被大火烧毁的那座文修院。
自从屈功上次将裘学令的过往查得清清楚楚后,他就知道,这位在司寇衙门之中是有很大门路的,所以他就试着一问其人是否能查到当日文修院被烧前后的审理记述。
屈功告诉他,可以试着帮助找一找,但不要抱什么太大希望,因为其人也能看出来,这着火之事极不寻常,里面所涉及的东西实在太深了。
几个月以来,对此事屈功一直没有回音,他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是没想到,还是送了过来。
他把里面的东西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详细记录了文院起火的时辰、经过,以及后面的各种调查述录,可谓详细异常。这倒不是司寇衙署忠于职守,而是他们怕日后万一翻案,自己没办法推脱。
屈功在最后还留了一封私人书信,说虽然凭借这东西,任谁都能大致推断出文修院起火并非偶然,可若时机不成熟,千万不要去贸然翻案。
张御自是知道屈功的意思,文修院背后的牵扯比较多,而且是经年往事了,都堂现在恐怕很不愿意看到这个盖子被掀开。
而且这背后因为涉及神尉军,在朝明城被夺回的当口,现在实不宜再去招惹他们。
不过,有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他把东西重新放入文袋之中,待得过午之后,就从顶层下来,先将文册袋收入了文柜之中,再换了一身师教衣冠,就往奎文堂而来。
昨日迟学监曾派人前来,约他今日相见,他差不多能猜出为何事,故也不急,缓步徐行,一路来至奎文堂后,已有助役在此相迎。
他踏上台阶,迈步来到了大堂之中,迟学监和洪学令等人听闻他至,便来到堂中相候。双方见礼之后,就各自落座下来。
迟学道:“请张师教来此,是为了二月初‘士议’一事。”
他声音在大堂中回响着,“张师教,你有斩杀数个异神的功绩,拯救了都护府诸多民众,而现在礼仪之争,也是靠你在大都督面前呈说,才维护了天夏之礼,故我已是与一众学令商议过了,届时会与安巡会一道,我泰阳学宫一同推举你为天夏之‘士’!”
张御抬袖而起,在座上合手一揖。
他没有说谢,因为“士”并不是靠谦让得来,而完全是靠过往功绩和个人品行。每一名天夏人,包括他自己在内,若见到此般人物,都有责任去推举。
洪学令这时道:“张师教,士议这事,涉及不少人的利益,有些人不达目的,恐会不择手段,距离‘士议’还有一月,以往我们推举的人很多都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各种意外,所以你要留心了。”
张御点头表示明白。
迟学监等人知道他是一名玄修,有些事可能比他们看得更明白,所以也没有再说太多,让他注意留神一些事后,就让他出来了。
张御出了大堂,沿着台阶走下来时,却见柳光站在下面,似在等候自己,便抬手一礼,道:“柳兄,可是有事?”
柳光笑着一回礼,道:“张兄,先要恭喜你为‘士’选了,不过我这次,是特意来提醒你要小心一些人的。”
张御点头道:“那我们找个地方一谈?”
柳光道了一声好,二人沿着大道行走,往学宫东面走去,没多久,就来到了上次来过的荒僻庭院中。
这时柳光才开口道:“张兄,在你之前,学宫本来也是安排了一个士选的,只是现在因为张师教你的缘故,所以这人被从名额之中移去了,我怕这位背后的人不甘愿,届时会使出各种手段来。”
说实话,他认为推举张御,舍弃这位是合情合理的,因为无论从名声还是功绩上看,此人都根本不足与张御相提并论。
不过这位就算自己情愿退让,其人背后的势力却未必肯答应。
张御问道:“不知这位名讳?”
柳光道:“这位是姚氏子弟,名唤姚进初,是姚公府的孙子。姚氏本来想推他为‘士’,不过听说这件事姚公府本人非常反对,认为自己的孙子的根性和德行都不足以为“士”,听说为了这件事姚公府还与姚氏族内闹了矛盾,此也可以看出,姚氏对此次士选志在必得。”
张御现在还挂着司吏参治的名衔,对都护府的一些势力也是比较了解的,所谓姚氏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姚老公府的后辈子孙。
这位老公府有大功于都府,但却有一个为人诟病的地方,或许也是一种自污手段,那就是喜好美色,九十岁之前,几乎每过一年就要纳妾,所以子嗣众多,渐渐就形成了一个东廷最大的宗族。
就算现在幕公姚弘义,也同样是姚老公府的儿子,只不过因为其母是归化土著,所以其人并不被姚氏内部所承认。
柳光认真道:“我知道张师教是玄修,可是这些人不会和你斗武力,只会用各种方式来污蔑你,找你的错,笔如刀,可杀人,故而千万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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