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赌局

梨花落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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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只是敲打伯府,罗蒹葭犯不着把症候说得那样严重。

    瞧着她方才又是那样凝重的表情,周夫人深切怀疑,伯夫人当日给自己食用的只怕是些虎狼之药,存心要了自己的性命。

    罗蒹葭清湛的双眸分外明澈,如一泓透明的清波。她瞅着周夫人道:“蒹葭只会望闻问切与诊断病情,回答不了周夫人这一问。既是周夫人一应吃穿用度全是府**给,至于那阴损之物如何入得口,只怕要问问府里。”

    几句话说的含蓄,温婳揪着帕子的双手已然指节微微泛白,额头也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当日助伯夫人在周夫人饮食里添了东西,只当做神不知鬼不觉,谁料想如今事情已然过去半年,竟被罗蒹葭诊出。

    伯夫人掌着襄远伯府的中馈,这母女二人与周若素中毒脱不了干系。

    一场寻常的探访竟牵出深宅秘事,罗蒹葭说到此处便不再做声,只认真替周夫人开着药方,末了才嘱咐道:“周夫人遣个妥当人抓药,非是蒹葭推崇自家药铺。我兄长自问有几分医德,不会在这救命的东西上头害人。”

    这几句话里夹枪带棒,分明信了伯府里本就不大太平。

    老伯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暗恨伯夫人不晓事,竟瞒着自己下手。她眼风凛利如刀,在伯夫人与温婳脸上刮过,只等着贵客告辞再着手收拾这两个人。

    周若素立起身来,冲罗蒹葭浅浅行了一礼,诚心谢道:“一事不烦二主,妾身这便叫丫头随着县主去罗氏药铺,回来便在这小院里亲手煎服。”

    回身取了一枚银锭,周若素命贴身的丫头翠缕跟着罗蒹葭回去抓药,罗蒹葭临走时大有深意地望了正房一眼,与夏兰馨淡然离去。

    马车里,纤尘笑嘻嘻将方才取得的赵婆子的供词递到这二位手上。

    纤尘方才拉着赵婆子独自离开,自然为得不是真去小解。

    罗蒹葭拿到了那药铺老板的供词,曾绘了一张当日取药人的小像,拿给纤尘与紫陌两个。借着茶房休憩的闲暇,纤陌与紫陌两个一直在寻找当日的取药人,认出正是赫然在坐的赵婆子。

    纤尘借故约了赵婆子独自起身,拿一把匕首相挟,命她写下当日的供词。

    赵婆子生怕伯夫人翻脸,自是不肯轻易落笔。纤尘哪肯与她客气,匕首轻轻滑过她的脖颈,锁骨上头便添了条红线一般的血痕。

    纤尘扬着手中的匕首,咯咯笑道:“你惧怕那只母老虎原也不假。可若是不写,本姑娘保证你见不到今晚的落日。信与不信,你大可试试。”

    赵婆子背上嗖嗖发冷,也感觉不到疼痛。她抹一把自己的脖子,真摸到一手的血迹,当即吓白了脸,再也不敢推三阻四。

    依着纤尘的吩咐回到房里,赵婆子将当日花高价从药铺买些虎狼药,又亲手将药交给伯夫人的事情写了个一清二楚,这才重新换过了衣裳,与纤尘一同回到茶房。

    有了这两个的证词,再有罗蒹葭的诊断,伯夫人多行不义,伤害周若素的事情已然板上钉钉。如此这般,却还不够与襄远伯府谈和离的条件,夏兰馨眉眼弯弯,在马车里便与罗蒹葭细细筹划起来。

    却说襄远伯府内,待两位贵客一走,老伯夫人的急性子再也按捺不住,敷衍地安慰了周若素几句,立时命伯夫人与温婳随着自己回了正房。

    进得房来,先喝令伯夫人跪下,不顾丫头婆子立了一屋,老伯夫人狠狠一巴掌便甩了过去:“你素日如何苛待她,皆因你是她的主母,我从来不曾插手。如何蹬着鼻子上脸,竟敢坏她子嗣。”

    老伯夫人算盘打得精明,只想着周若素要是有了身子,照旧是襄远伯府的嫡子。到那时温婉焉能不为自己这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打算?若能捞到什么好处,自然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伯夫人此举纯粹是自掘坟墓,真真是无知愚妇。

    伯夫人捂着脸上高高肿起的掌印,暗暗撇撇嘴,心下一泒不服。周若素如今尚且不肯为府里谋半分利益,若她有了自己的儿子,又怎肯把她正经的伯夫人与嫡亲的儿子放在眼里?

    千算万算,伯夫人只恨自己当日下不得狠心,只是坏了周若素的子嗣。早知今日,便该一不作二不休,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伯夫人嘴上作低伏软,花言巧语地哄了老伯夫人几句。又有温婳在一旁哭哭啼啼,替自己的母亲喊冤叫屈,扰得老伯夫人心上不宁,吩咐人将这母女二人直接带去祠堂。

    本以为一声风波就此平息,关于襄远伯府上苛待平妻的话题却渐渐传开。溯本追源,竟是那日随在温婳与伯夫人身边的丫头多嘴,查不到夏兰馨与罗蒹葭头上。一时间京里风言风语,传得襄远伯府十分不堪。

    襄远伯爷在外头吃酒,席间听着旁人影影绰绰说起自家的闲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回得府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把伯夫人叫来训斥一通。

    温婳与母亲统一战线,不敢埋怨父亲粗鄙怆俗,不敢与夏兰馨和罗蒹葭做对,更拿温婉没有办法,自此将周夫人深深恨上。

    佳节将至,襄远伯府内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十三那日,天上飘了点小雪,襄远伯会同几个朋友约在胭脂胡同一家相熟的伶人那里饮了几杯花酒,众人趁着酒兴去了个地下赌坊,想要玩几把乐子。

    襄远伯嗜赌成性,偏是手上余钱不多。踟蹰了一回,到底舍不得那赌坊的热闹,也随同众人一并进去。

    几把骰子掷下来,襄远伯身上带的二百两银票已然消耗干净,他悻悻然离了桌,瞧着别人照旧玩得热火朝天,心下十分不甘。

    偏有位今日初初结识的北地富商向他说道:“伯爷若是想玩,小弟身上还带有余钱。不如写个字据,先从小弟这里拿去使用。”

    襄远伯喜出望外,想要捞本的心思急切,即刻命人执下纸笔,先写了张纹银一千两的借据,由那赌坊的老板做了见证,在上面签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