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切脉

梨花落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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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同夏兰馨来襄远伯府的是纤尘与紫陌两个。

    郡主身边的丫头也是伯府的上宾,早被伯夫人手底下的婆子领到茶房休息,还特意端上了几碟子府里的精细点心,泡了一壶上好的红茶。

    纤尘就着点心饮了两杯茶,推说要起身小解,塞了个荷包给一旁候夫人的心腹赵婆子,笑道:“妈妈瞧着面善,便请您陪我跑一趟。”

    便是没有这枚荷包,赵婆子也不敢怠慢府中贵客。何况那荷包拿在手里一掂,沉甸甸地足有一两重,抵得过她半月的工钱。

    赵婆子当下眉开眼笑立起身来,向纤尘弯了弯腰:“姑娘客气了,此是老奴份内的事,哪里敢收姑娘赏赐。”

    “无功不受禄,妈妈收着吧”,纤尘似笑非笑,随着赵婆子往院子外头假山石后面的小径上走去。

    簌簌的寒风一起,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径上再无旁人。赵婆子殷勤回身招呼纤尘时,却瞧见她眼中似银似水的冷洌。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知何时握在纤尘手中,她一步一步往赵婆子面前逼去,与方才茶房里的言笑晏晏判若两人。

    眼瞅着匕首就要落在自己胸膛上,赵婆子吓得忘了呼喊。她脚间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路旁废弃的花坛间,身上沾满了泥水。

    两人这一来一回,耽搁了约摸有一柱香的功夫。

    再回到茶房,纤尘笑意盈然,赵婆子却换了身衣裳。眼瞅着众人探寻的目光,赵婆子尴尬笑道:“山子石上路滑,跌了一跤,好巧不巧便扑在了那口废弃的花坛里。方才候着纤尘姑娘的时候,找小丫头去替我寻了件衣裳。”

    纤尘穿着雪白的杭绸小袄,水绿色的裙子,外头罩着件银红色的焦布比甲,两只双丫髻上簪着一对珍珠发箍,一开口便是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恬柔。

    她向赵婆子说道:“方才对不住,累得妈妈跌了一跤,可有伤到哪里?”

    赵婆子慌忙摆手,脸上一丝惧意一闪而逝,忙乱答道:“没有没有,多谢姑娘关心,并不曾受伤。”

    紫陌与纤尘同样装扮,只不过那焦布比甲的颜色换做浅紫,她盈盈笑道:“话虽如此,妈妈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回去歇歇的好。”

    赵婆子又忙起身道谢,衣袖却不小心抚过案上的杯盏。待她扶起杯盏,身子却又撞上一旁纱制的隔断,摇晃着打了个趔趄。

    到似是魂不守舍,一方的郑妈妈瞧得不像,生怕被人看轻了伯府,到忙着命小丫头将赵婆子送回去歇息。

    紫陌与纤尘也不瞧她,施施然立起身来,向诸位仆妇告辞,寻了个小丫头带路,自向周若素院里去寻夏兰馨。

    夏兰馨与罗蒹葭果真向周若素细细讨教了些种植兰草的法子,三人相谈甚欢,温婳几次抢着插嘴,却无人接她的话茬,脸上十分挂不住。

    老伯夫人有心殷勤留客,瞅着众人喝茶的间隙,向夏兰馨道:“郡主与县主两位贵步踏贱地,寒舍蓬荜生辉。今日便请赏光,留在府里吃顿便饭可好?”

    瞧着紫陌与纤尘两个进了院子,冲着自己微微颔首示意,夏兰馨心间尘埃落定。与罗蒹葭目光交汇,两人默契地立起身来:“老人家太过客气,已然叨扰了周夫人半日,我们这便要回去。”

    老伯夫人拿眼示意周若素帮着留客,周若素只做视而不见,吩咐丫头取了架子上开得正旺的墨兰,每人送了她们两盆。

    周若素的长发松松挽就,额前特意留了一抹刘海,恰到好处地掩饰着伤口,自始至终都未提在襄远伯府受辱一事。

    眼瞅着两人即将告辞,老伯夫人虽有些遗憾不能攀附,却也将一直悬着的心暂且放下,跟着立起了身子。

    周若素挽了罗蒹葭的手往外走,却听得罗蒹葭蹙着眉头止住了脚步。她轻轻问道:“方才只顾着谈论花草,却不曾留意周夫人这里好大的药气。您可是身子不大舒服,蒹葭替您把个脉吧。”

    老伯夫人心间一凛,前些时宫里的投毒案,分明靠着罗蒹葭的鼻子洗脱了徐孝妃的嫌疑。她晓得罗蒹葭嗅觉分外灵敏,特意命人在周若素房里笼了浓浓的檀香,连外头的药炉也搬进了耳房,谁料想依旧被她查觉。

    周若素脸上荡起浅浅的酒窝,笑着推辞道:“不过是些陈年旧疾,用了两付温补的药。妾蒲柳之身,怎敢劳动县主屈尊?”

    夏兰馨回眸笑道:“周夫人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夫人今日若是不允,县主回去只怕会寝食难安也说不准。”

    到似是话中有话,老伯夫人细细咀嚼,又说不出根本,只得讪讪看着两位贵人重新折回,在周若素的大炕上落了座。

    罗蒹葭掩唇轻笑,不与夏兰馨争长短,也不去瞧身旁温婳急得隐隐发白的那张脸,只命自己的丫鬟请出脉枕,又请周夫人安坐。

    来时温婉曾经说起,周夫人被人下药,又被老伯夫人所伤,大约气血两亏,请罗蒹葭好生替她诊一诊。

    罗蒹葭心间有数,将食指与中指轻轻搭在周夫人腕上,细辨着她的脉相,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

    也不管老伯夫人还陪在一旁,罗蒹葭只向周夫人慎重问道:“蒹葭多一句口,夫人这半年来小日子一向不准么?”

    周夫人面上一红,轻声说道:“县主说得很是,如今到时常一月里来上两回,因此身上乏力,旁的到没有什么大碍。”

    “夫人差矣”,罗蒹葭脸色一肃,郑重说道:“夫人这是误食阴损之物,已然伤了根本。现今阴脉虚浮,子嗣已然无望。您瞧着只是气血两亏之状,想着多吃几付温补的药调理,实则治标不治本。若不及时根治,日后会酿成血崩的大祸。”

    这两位贵人今日所为何来,周若素已得了温婉暗中传讯,自然心知肚明。

    见罗蒹葭说得严肃,不是敷衍之辞,周若素脸上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紧紧揪住了自己手间的帕子:“县主请慎言。妾足不出户,一应吃穿用度全是府**给,如何会误食那样霸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