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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弥漫，街道上除了寥寥几家小店尚在营业外，一片沉寂。
谢绝纲手放水的提议，艾尔边假笑边活动手腕。
“在正式动手之前，我想和您说一件事。”
“……”
“鸣人明明那么好看而你居然说他长相令人不敢恭维我说你是不是瞎啊！”
此言一出，转眼间两人便已交手数次。
纲手身怀怪力，战斗经验丰富，出手老道。而艾尔也不遑多让。小万磁王体魄强健，怪力之处不下纲手，而且动作也异常轻快灵活。
纲手暗暗称奇。
涡潮村艾尔。
她听说过这个名字，曾经她还怀疑过对方杀死大蛇丸这一新闻的真实性。几次过招后，纲手已经做出对她实力的大概评估。
也许她真的很强。
但是……纲手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这个小家伙没有和忍者对战的丰富经验，即是说，她缺乏对忍者真正的战斗方式的了解。
忍者为了活命，会不断摸索新的攻击方式。哪怕是最常规的忍体幻，加以组合后也能发挥出令人不可小觑的作用。更不要提难缠到极点的血继限界和各家的家传秘术。
而小姑娘的攻击防御未免太过简单粗暴。
在真正的战场上，这也许会成为她的致命伤。
趁艾尔不备，纲手带着微妙的笑意冲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伸出手指。
纲手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命或者重伤她，只是想弹弹她脑门，给这个性格糟糕的小姑娘一点小小的教训。
艾尔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那根白皙柔软软弱无骨的手指戳上。从旁蹿出的橘色身影一把搂住她肩膀并骤然收力。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紧贴。
十二三岁的少年尚未正式发育，身量未足，胸膛也还很单薄。
可是胳膊却已很有力。
耳后这人的呼吸声，单手揽着她的那条胳膊，隔着彼此间的衣物也能感受到的他的肌肉动作。
所有的这一切给她的感觉既微妙又新奇。
还有那可以让她放心依偎的安全感。
鸣人搂住艾尔，空中转体，躲开纲手的动作。
随即，少年大张的右手掌心凝聚起查克拉。散发出明亮光芒的蓝色查克拉球在他手中飞快成型。
纲手惊愕地瞪大双眼：“这是……？！”
鸣人看也不看纲手，将螺旋丸摁在地上。
夯实的黄土地面瞬间砸出一个螺旋纹的圆形深坑。
尘土飞扬，艾尔不适地眨眨眼。这阵尘土呛得她有些想咳嗽，少女转念一想，硬是忍下喉间的痒意。
如果她咳嗽了，鸣人说不定就会把她放下来。
莫名贪恋这个怀抱的小厂长，怀着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耍赖一般地想留在这个怀里。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就算她没咳嗽，鸣人也还是把她放下来了。
艾尔站好，暗自撇嘴。
金发少年站直身体，看向纲手。
从艾尔这个角度看去，少年侧脸线条起伏流畅，唇峰微微上翘，嘴唇紧抿。
“我还不够强，需要学习的东西还要很多。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而现在的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除了一件事……”鸣人毫不退缩的直视纲手的双眼，击拳肃然道，“那就是只要我还活着，谁也不能在我面前对艾尔动手。”
艾尔呼吸滞住。
究万磁王一生，痛过、爱过、奋战过、失意心碎过。他也曾被人保护过。哨兵机器人来袭，基诺沙被毁灭的那一天，那两个将他藏起来的变种人就是明证。
但是他的一生之中，他有真正体会过安全感吗？
纳粹德国成立后，真名马克思·艾森哈特的少年，他的人生永远地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在物资匮乏的犹太人聚居区那段岁月，妹妹多病，操劳过度的父母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而憔悴不堪。
在那段记忆中，天空似乎总是灰蒙蒙的，要么多雨，要么下雪。
饥饿、寒冷、窘迫，沉重压抑。
好在一家人还在一起。回到家中，关上门，将屋子和外面的残酷世界隔绝开来，他还能从家人那里得到温情给自己取暖。
第一次真正丧失安全感是在那个雨夜。
为了帮助父母支撑起这个家庭，十来岁的少年和几个犹太朋友一起悄悄从事走、私。那天晚上他们回去的路上，在阿沃纳的催促下，他和列维先后穿过那道墙下的狗洞，就在阿沃纳也要过来的时候。他被巡守的警卫发现了。
接下来的对话令他永生难忘。
希茨西，纳粹党卫军军官。万磁王一生中最黑暗回忆的一部分。
“……你肯定是非常饥饿才会冒这么大的险。”那个男人的话听上去真是再善解人意不过了。
阿沃纳战战栗栗：“……我……我的家人……”
雨声淅沥。
寒意侵蚀着少年的身体，雨水润湿他的头发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马克思·艾森哈特屏息凝神，深恐漏掉他们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我来跟你谈一个条件吧。告诉我们——就现在——是谁和你在一起，告诉我们名字。然后我就让你走……你甚至可以把那些食物，那些还没被雨打湿的食物带回家。但是如果你不告诉我们名字。我就会在这儿杀了你……就在这里——然后下一步就杀掉你的家人，不管他们有没有吃的。……你觉得呢？我们成交吗？”
少年默默等待着同伴的回答。
那死亡的宣判。
静默不久，阿沃纳开口：“我……”
“我是和……一个叫列维·威因洛布的男孩一起。”
军官很满意。
他心情愉快，和蔼道：“看到没，男孩？绝望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嗯？只要那让你乖乖合作……作出正确的决定。现在……”
他对阿沃纳说：“捡起你的食物。”
“砰！”
枪声响起。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也许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这一声枪响正式宣告了马克思安全感破碎。
那之后，人性的恶意无数次逼近他。在波兰，他失去了父母和妹妹；在奥斯维辛，他失去了仅存的希望——卡尔布老师；哨兵机器人、基诺沙、变异生长激素……
披上金属盔甲包围住自己。
——我能依靠的东西，除了自身，再无其他。
艾瑞克无法从别人身上获取安全感。
衍生自他的艾尔也一样。
直到这一刻之前。
借着她的眼睛，艾瑞克默默看着鸣人。
这个曾被他看做查尔斯的劣质替代品的少年，除了那双颜色相同的蓝眼，身上没有一丝查尔斯的影子。此时此刻，艾瑞克才真正承认鸣人作为一个单一个体存在的价值。
也许他很笨，但的确可靠得惊人。
不用去感受艾尔的精神起伏，艾瑞克也能猜出她此时受到的震动有多强烈。
——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艾瑞克深深叹气。
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由她去吧。
“老爹”真不管了。
纲手抱着胳膊，就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上下打量鸣人。她奇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还不够强，那你怎么还敢说那么绝对的话？”
“为什么会不敢？有话直说就是我的忍道。连大声说出都不敢，那才是真正的懦弱。”鸣人捶捶胸口，决然道，“曾经有人告诉我，人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就会变得非常坚强。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她，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这是我作为火影的承诺。”
鸣人脸上的神情似乎刺到纲手了，女人骇然地睁大眼睛。顿了顿，她呢喃道：“为什么你会对成为火影那么执着？”
“原因有很多。”
要联同她一起，一点点清理这个世界的黑暗角落；
让自己和我爱罗这样的孩子不用再背负不该承受的那些东西；
还有……
那年那夜，老者把火影斗笠扣在他头上，告诉他作为火影所要背负的东西既是最沉重的，又是最幸福的。
宇智波大宅中，宇智波鼬低声教导他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
宇智波止水眺望着远处的影岩，指着影岩山上那四个头像和他彻彻底底讲了一次木叶建村史（ps:宇智波道场庭院里彩画就是出自鸣人的建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止水：……）。末了，青年蹲身打坐，招招手，鸣人顺势坐下。
青年和他讲了理想，讲了为木叶而牺牲的无数英雄。
从没亲历战争的鸣人垂下眼帘，在青年的催促询问下，他说：“战争和死亡……我觉得这些东西都太沉重了。”
“是啊，虽然忍者就是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存在。可是我希望有一天，这个世界能好到不需要忍者再忍耐这些东西。”
鸣人默然，抬头看向青年漆黑的眼瞳：“止水大哥，我从以前就想问了。你们所说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止水微笑。
他的脸上浮现出混合了凝重、悲痛后的坚毅神情。
这是只有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却依旧赤诚不改的人才能拥有的美丽表情。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看清这个世界，却依旧爱它。
而这份爱必须基于理智、理解、宽容和同情。
“怀着对世俗生活的眷恋坚守和平，保护我能保护的人，尽量让战乱远离你们，这就是我的理想。”
鸣人坐直腰，再问：“为了理想不惜牺牲？大家……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至少火影是必须抱有这个觉悟的。”止水说，“鸣人，我曾经也畏惧死亡，我眼前也牺牲过无数伙伴。没有人愿意死，我也是，他们也是。可是他们却勇敢选择了那条路。我一直记得曾经听来的一句话，我想，也许那三位火影的心中也是认同那句话的吧。”
迎向鸣人迷茫不解的湛蓝双眼，止水一字一句认真道。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是一定要继承火影之名的人，我要像所有火影所做的那样，给大家带来和平。改变这个世界，这是我一定要去做的事。在那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而且，如果他死了，那个人要怎么办？
毫无疑问，她会如她所言，独自挑起两人梦想的重担。
可是那会是一条艰苦而孤独的长路。
就当他自私又愚蠢好了，少年绝对不愿意放任她过那种生活。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活着看到未来。为此，他能选择的路只有一条。
“因为我会变得非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