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被老虎追逐着的绵羊们

小木曾孝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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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感性,所以选择一瞬间的不服从,又因为理智,所以试图抓住之前的最稳妥的机会。这是一色的选择,也是许多正常人的选择。

    但是,果然,这种二元论的态度,最终只会使人陷入泥潭。而如果一定要让我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其他选项了。

    “我想,如果在接下来的计划当中,你的所有选择都是经过你理性思考之后的最优解,我还可以继续帮助你,但是,如果你做出今天这样的意外行为的话,我完全也可以选择收手。”

    ——所以,只能继续从确定的地方前进,其他人给我带来的犹豫,必须尽可能地排除在我的思考方式之外。

    “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情况。”一色低下头,脸色黯然地说道。

    “但是,这却是对你来说的最优解,你一直知道的。”

    “我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想表达的是?”

    “和也,”她抬起头,无奈但是又苦笑着回答,“我的意思是,我的预计当中,你的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我的情况应该是怎样的呢——我曾经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是,我是知道她对这个问题的预期回答的。可以用更加柔和的,更加和谐的方式去处理问题,更加照顾到其他人的感情,更加照顾到自己的感情。

    这看上去当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只会把我从“正确”的环节越拉越远。

    “如果我走的是你期待的那一条道路的话,你觉得,今天下午的工作,会进行得顺利吗?”

    一色没有回答,她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一色彩羽同学,请你在这个时候放弃你的那种残存的对感情和冲动的侥幸,挑战不可能的任务的决策,不容许任何的意气用事。”

    接下来,我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率先离开了教室,我会给一色思考的时间的,我需要知道,究竟是她希望达成自己的目标的决心更强,还是被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的感情冲动所绑架的非理性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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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与比企谷在教学楼门口等着我——天气已经转冷,没有人愿意在学校的大门口忍受寒风的侵袭。而看上去,他们的确也等待了我很久了。从比企谷百无聊赖的眼神,和结衣姐甚至不知道该提起什么话题的尴尬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我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多大的拯救。

    不过事实上,我的出现对整体气氛的缓解也没有什么影响,冷场的气氛持续到了所有人上了电车,似乎是因为侍奉部太久没有集体活动,所以导致所有人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姐姐偶尔的“小町的复习应考怎么样啊”或者“小和下午的工作还顺利吧”之类的不痛不痒的问话之外,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果然是因为要探望的人是那个看上去和永动机一样不会出问题的雪之下,所以每个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吧?

    虽然几天前才送部长回过家,但是我并没有进过对方的房间,不过,即使是第二次来到这样的豪华公寓门口的时候,我还是想要感慨这个女生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和我们这些平常人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确定房间号,随后上楼,敲响房门,但是,开门的人却不得不让我皱了皱眉头。

    “最亲爱的妹妹生病了,作为姐姐的自然要来关心一下情况嘛!”罕见的一身家庭便装的雪之下阳乃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嗯嗯,小雪乃还是有人来关心的,姐姐对此感到很欣慰哦!”

    她的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我们三人的身上扫视着,看到结衣姐的时候,姐姐朝她露出了一个困惑而又勉强的笑容——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姐姐即将是这个人的乐队的主唱;面对对方的关注,比企谷习惯性地把眼神垂了下去,用一种看似不好意思的状态在逃避对方的审视——虽然我相信看破这一点对雪之下阳乃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她明显是那种对自己暂时不感兴趣的人物并不会投以多大关注的人。

    而当对方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向我的时候,我知道,有些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问题是逃不过了。

    “所以,之前的和也弟弟还是有很好地完成任务的咯!”

    “我想,那也不能算作是任务了吧?”

    “所以,因为不是任务,甚至完成得比我的预期还要更好一些?”

    “我不明白雪之下前辈的意思。”

    “嗯,我的意思是,我这才知道,和也弟弟原来是那种会用粉色系围巾的人呢!”

    我能够感受到我的眉毛的不断抖动的感觉,不知道在这个房间的哪个位置的部长大人,如果你知道你的姐姐一定会来的话,哪怕在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上请稍微留一点神啊!让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知道围巾的来历的话,未来的后果就更加无法估计了。

    不明白情况的姐姐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然而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或者说,尽量少说话,不中对方的话语里的陷阱和挑衅,才能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的可能性变得更低。

    而我的沉默换来的的确是雪之下阳乃的放弃,或者说,她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妹妹走过来的声音,因此放弃了就这个问题做进一步的深究。

    “啊啦,感觉到小雪乃要对我生气了呢,那对雪乃酱的朋友们的问候,就先到这里为止了吧?”在雪之下雪乃扶着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像两人交换着上场一样,雪之下阳乃眨了眨眼睛,往房间的另一侧走去,“毕竟,打扰难得的聚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不礼貌的呢!”

    这正是雪之下阳乃的一贯风格,出现得毫无征兆,消失得干净利落。

    显然,不只是我们一行人不善于应对那个人,雪之下本人看着自己的姐姐离去的背影的时候,也只能苦笑着道歉:“抱歉,姐姐实在是有些太乱来了。”

    说着这番话的雪之下部长穿着的是一身有些松垮的白色针织衣,左半边的领口有些垂下来,露出了她的一边的白皙的肩膀,只是不知道这是她在家中相对不修边幅时的打扮,还是把自己的睡衣穿了出来。黑色的未经打理的头发有些散乱地搭在身后,肩膀上,甚至额头前,也许是因为有些着急,她的额前的几缕黑发用一个橙色的发圈简单地绑住,使其不至于遮住她的正脸。见惯了在学校中精心打扮的雪之下,见到这种随意的样子,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只要是美少女,即使是随意的打扮也会让人感到惊艳。

    “其实,可以不用过来的。”一边引领着我们穿过走廊,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同时小心地把几只貌似是那个《熊猫潘先生》的潘先生玩偶小心地放到一边,雪之下开口说出了这句总让人觉得有些过于逞强的话。

    “但是小雪生病了不是吗?”

    “嗯,其实也只是请了一天假而已,身体稍微有些累,不过没影响的。”

    “但是,归根结底,累了这就说明有问题了吧?”

    “如果我不带头做的更多的话,那其他人也完不成任务,作为执行委员长,只有以身作则才能取得其他人的信任。”雪之下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道,“所以,虽然有些累了,但是,如果我不去做的话,那就没人会去做了,比如,我在设想,今天的执行委员会,应该乱得一团糟了吧?”

    雪之下的头转向比企谷,对着她现在认知中唯一一个还留在执行委员会的在场人员问道。

    “啊,这个啊,还可以,还可以。”而比企谷就用他例行的语焉不详的话应付着。

    “还可以的话,那就是比较糟糕了,所以,由比滨,你看,咳咳——”雪之下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说道,“结果就是这么残酷。”

    “关于这件事的话,雪之下前辈,我觉得你想多了,刚刚比企谷前辈的‘还可以’的意思,是真的‘没问题’的意思了。”

    “嗯?”

    “至少,目前为止的情况都在掌控当中就是了。”

    “是吗,我可不觉得一色同学能够合理地应对现在的——啊!”雪之下恍然地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这样。”比企谷也适时地证明着说道。

    “所以,小雪,你明白了吧?”姐姐继续气势汹汹地补充着说着,“即使小雪不在了,小和也在很努力地帮助小雪解决目前的问题,而我在想,如果小雪在自己一个人努力的时候,多让我们其他人帮助你一些,那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吧?”

    “嗯,那个时候你弟弟在轻音乐同好会,而比企谷做着杂务什么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多涉及的余地,每个人其实都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职责内的东西就可以了,我的问题在于没有完成我的职责内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的职责内的东西太多了不是吗?”

    “但是看上去,由比滨学弟完成得挺好的?”

    “只是一天而已,勉强可以努力一下。”

    “所以,你看,由比滨,我的任务也不是什么太繁琐的任务嘛?”勉强地笑了笑,雪之下对着姐姐温柔地说道,“当然,即使是一天,也很感谢。”

    出乎我意料的,雪之下雪乃很顺畅地对我说出了感谢的话。

    “部长的感谢,总觉得像是里面有诈——”

    “——但是由比滨你还是帮了我许多的,之前也有很多事情,所以说统一起来说一句感谢也没什么。”

    所以,这看上去好像是雪之下的诚心实意的话啊,这似乎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了。

    但是,雪之下接下来的那句话,马上让我意识到,她之前的这番言论的意义了。

    “——但是,接下来,一切,还是交给我自己来解决,就可以了,我明天会去上学,也会去工作,当然,我会适度地考虑减少工作量,但是,既然已经承担起了委员长的职责,半途而废那可是最糟糕的选择啊!”

    “所以,多少,小雪还是可以依靠一下其他人的吧?”姐姐有些焦虑地问道,这应该是她带着我们来这里的最核心的问题。

    “所以——”雪之下摇了摇头,最后,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你们怎么看?”叹气着,她这么问道。

    在面对任务这个巨大的,想要把人吞噬的怪兽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选择。

    事实上,就这个问题,我和比企谷是讨论过的,就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讨论过。

    团结一致解决问题,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姐姐的幻想,的确只存在于理想之中。但是,在否定这一回答之后,采取的方式依然是不同的。

    “总有一个人要——”

    “——总有一个人要被作为祭品呈上怪物的祭祀台的,比企谷前辈,你是想这么说吗?”我打断了比企谷的话。

    比企谷八幡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一瞬间甚至有些不满地看着我。

    “总有一个人要被作为祭品呈上祭祀台,从结果上来说,这没有错——但是,从方法论上来说,这是错的。”我看着比企谷,又看了一眼雪之下,说道,“错误就在于,不能因为我们知道总有一个人要被呈上祭祀台,那就先选定好那个被祭祀的人——因为,无论以任何方式去选择,无论是投票选举也好,还是主动的自我牺牲也好,这都不是让效应达到最大化的选择。”

    “实际上,这个故事和那个老虎和羊群的故事差不多,老虎是肯定要吃羊的,但是,羊群要做的,绝对不是和老虎商量好,每天给它送上一只羊以满足对方的胃口,而是要进行残酷的生存竞争——被老虎吃掉的那只羊,是天然地最适合当祭品的羊。而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是,在老虎冲击羊群的营地的时候,羊的首领,必须始终作为羊群的核心领导着羊,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因此,一只羊主动的献身并不会导致羊群的觉醒,而只有在伟大的羊领袖的领导下,羊群才会找到一条让自己得以继续前进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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