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古佛青灯又一生

萧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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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得幸面,郎入少年心,二十又五载,郎心终一人,吾心亦飘然,红尘我不复,帝王终有情。—谢后书

    短短数语,纤细端正的小楷写在信纸上,宝七读了一遍又一遍,心中了然,又怦然,甚至带着说不出的味道,这些年,她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哑然想笑,却又深感凄然。

    那小诗,她看了许久,还是放在了火盆里烧掉了,既然红尘不在,有些东西,也该如灰如烬罢。

    颜若棋的出家和短诗,扰动了宝七的心思许久,她竟有几分怜她,惜她,谢她。

    以至于齐容来宝七这边的时候,都被宝七看的有些奇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蓄着胡须的脸,

    “莫不是朕这脸上,有什么东西,让皇后看了又看?”

    宝七听他这么说,当真是,伸手去摸对方的脸,左右来回摸了摸,还捏着下巴认真打量,许久才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你究竟是哪里好,竟也能这般无声的耽误他人多年。”

    齐容哪里晓得宝七说的是别人,权当成是赞美一般,也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最后俯身凑到宝七面前,

    “朕不仅要耽误你多年,还要耽误你一辈子,怎么,皇后,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宝七伤感的心思一下子被这人冲淡了七八分,看他那份自恋又调笑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忍笑红脸,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原来皇上,只想耽误我一辈子啊,我可是打算,耽误皇上每一辈子噢。”

    “……噗。”

    两人对着眼哧哧笑出声来,好似整个世界,都在他们彼此的眼眸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之后宝七还是出宫去看望了颜若棋几次,第一次的时候还遇到了同来的颜母和颜若文。

    颜母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对女儿的行为很不理解甚至无法赞同,颜若文在一旁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是跟着劝慰了许多,直到宝七来到,几人行了礼,才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颜若棋,虽说比之前更为不施粉黛,模样却丝毫不受影响,只不过多了几分清冷和淡然,眉目间隐隐带着几许勘破的无谓,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却惹得颜母更为伤心。

    宝七心知她心意已决,定然是思虑多时,也不便在劝说什么,好在颜母也没有多求皇后,宝七也免去了一些为难。

    宝七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告诉颜若棋以后若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托人告诉她,面前一身佛衣的女子,总是让她忍不住疼惜。

    自打芸儿走后,宝七身边,便只剩下贺兰一人跟着,她也曾想过贺兰的终身大事,奈何对方每每都言辞拒绝,丝毫不给宝七机会,如此数回,宝七也只能暂时顺着贺兰的心思。

    从私心来讲,她比任何人都舍不得让贺兰离开,可她又无法接受一个人侍奉自己终生到老,以至于丧失了自己的爱情和生活。

    她始终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一些思想,可她又哪里知道,在很多人心里,他们的信念和生活,就是想一直陪在自己的主人身边,至死不渝。

    七幸年的桂花树开又落,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齐显眨眼已经九岁了,性格却比齐衡更沉稳若不是身高和年龄差距,有时候都会让人以为齐显才是哥哥。

    齐衡看着自己抿着嘴巴的弟弟,同时忍不住去逗弄他,也带着他出去玩过不少次,奈何自己的弟弟石宏都是那般不苟言笑,按照齐衡的说法,就是白瞎了那张嫩乎乎的小脸。

    皇子们逐渐长大,同样的,要学的东西和身上的担子也在逐渐加重,尤其是齐衡,还是太子。

    十五岁的太子,需要了解的朝政并不少,何况,齐容也有心培养他,想让他早些成长起来。

    齐容虽然不过三十八岁,可他也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终究不是二十多岁的时候,虽然还能扛得住操劳,终归还是比之前更容易疲惫许多,和宝七在一起的时间,他也总觉得越发少了。

    国与国之间的小摩擦近几年并未间断,好在还是风调雨顺的平和年代,没有什么大的战争,更多的精力也便放在了政策上,臣子们的精神也没那么紧张。

    不紧张的时候,盯着的事情也就杂了,找的岔多了,连多少年的后宫都有人断断续续继续上奏,齐容已经是连看都懒得看了,更别提御史的记录,一段段浓墨重彩的文字就这么铸就了史书上的齐容和他的皇后。

    只是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快,他的大皇子,就把他这个父皇的传奇人生挤下主角的舞台,十分孝顺的吸引了整个历史的注意,背负起更多的关注和谴责。

    太子和凌家少爷的断袖之情很快传遍京城,拦是拦不住的。

    凌家乱成了一锅粥,凌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凌老夫人和凌老爷即便再疼爱这个孙子,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最淡定的,反倒是成了凌玕。

    按照凌老爷的说法,几十年的圣贤书,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子不教父之过,人至中年,竟是越发没了管束和章法。

    宫里最震怒的,自然是确认齐容,堂堂太子竟是和大臣的儿子厮混断袖,且不知悔改,那副至死不悔的模样,看在他眼里全然成了公然顶撞。

    纵然是让他想到年轻时同样抗争的自己,可是极大的愤怒也早就淹没了这一点点的感受。

    一篇篇的奏章,劝诫太子的有之,更多的,还是批判凌思敬蛊惑太子,谴责他罔顾章法人伦,惑乱朝政大齐,其中罪责,不一而足。

    虽然齐容自己都不知道这许多的罪名,是如何得出来的,但是这并不能妨碍他的愤怒甚至迁怒。

    太子被关了禁闭,面上虽然没有对凌家的什么惩处,但是凌思敬小小少年承担的压力却丝毫不比太子小,毕竟对于外界而言,直言太子还是颇为忌讳,但是谴责这勾引太子的少年,还是乐此不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