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本来不用死,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汶滔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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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嬷嬷,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下,连宋氏也不禁恼火起来,“你再这般闪烁其词的,可要家法伺候了!”

    居嬷嬷抹一把汗,吞着口水解释道:“真的大事不好了,是一位宋家的小姐,不知为何死在咱们家林子里。据四小姐告知老奴,这可了不得呢,因为那位死去的宋小姐是驸马爷的亲妹妹,也就是昭阳长公主的小姑子。四小姐说,宋小姐惨死在咱们府里,咱们全家都担着干系,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董太师当即愀然变色,转头去瞪宋氏,紧声问她:“谁让你送请帖给昭阳公主府了?往日素无交情,没事招惹那家干嘛?”

    宋氏听董太师的话里有苛责的意味,连忙分辩:“妾身本家与驸马爷家同气连枝,年下节下都是有来往的,送请帖是礼貌周到,发生这种事谁能料想得到?”

    董太师一声讽刺的笑,“礼貌周到?从筠你娘家也收了帖子,似乎一个人都没来?宋家将‘礼貌周到’忽略了,反而是宋家出来的女儿更懂事。”

    宋氏自觉无辜,“下帖是咱们家的好意思,来不来在人家,杀人的是混进家里的贼人,这能怪得着妾身嘛。”

    董太师仍不肯放过她,又指出,“家门不严,也是你的过错!”

    宋氏感到委屈,却不敢再辩解。

    之所以董太师这样紧张,是因为他和驸马宋赋新在朝里有些摩擦,原本只是政见不同,朝堂上你来我往说两句。

    后来宋赋新掌大理寺刑狱,董太师宠妾苗小玮的弟弟误伤人命,案子正好是从宋赋新手里过。

    苗小玮是董太师这些年里最喜欢的女人,宠爱程度不下于当年的宋梓筠。

    当时苗小玮去求董太师救她弟弟,董太师软语安慰爱妾,办事也是尽心尽力。先是重金悬赏找证据,最后找到一个可信的目击证人,能证明实际情况是死者有腿疾,苗小玮的弟弟不是故意推死者坠楼。有了这个证人,苗小玮的弟弟最多充军八年。

    宋氏说还是提前和宋赋新通个气稳妥,省得到时有变数。于是董府打点厚礼,通过宋氏娘家活动。

    宋氏娘家是旁系,素日跟嫡系来往不多,属于那种弯腰鞠躬上前搭讪,会被嫡系的夫人少爷一脸茫然地问“这是谁啊”的那种远亲。

    可宋氏的两位兄长认为这是与嫡系攀关系的好时机,打肿脸充胖子,满口答应宋从筠,妹夫的事包在他们身上。结果根本没把对方说通,又不好意思告诉宋氏。董家这边以为事情已经办成了,后果就是把宋氏坑了,把董太师也连累了。

    宋赋新拿住董太师身为朝廷重臣,枉顾律法,徇私情而暗中行贿的把柄,一个折子参到中书省去。幸亏毓王中途截住,才没呈到天子的龙案上,此事韦墨琴是知道的。

    苗小玮的弟弟本来就充军了事,事情闹大了,反而揭发出他从前占用民田修跑马场,农忙时节宰杀耕牛的罪行,判了斩立决。

    苗小玮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她死之后着实让董太师伤心了一场,还因此深怪宋氏。跟驸马宋赋新,那更是旧怨未平,又添新仇。

    去年里,董太师弟弟董八斗和昭阳公主身边的女官有私情,商量着要私奔之前被公主察觉,一状告到皇帝那里去,最后以董八斗官降三级了事。

    此等事,怎样处置还在其次,董府这种书香门第闹出桃色新闻,丢失的面子很难再找回来。董太师心里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董太师娶莲叶的好日子里,宋氏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又给那边儿送了请帖,现在又出了人命案子,死的还是宋赋新的亲妹妹,公主府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时,董怜悦为宋氏解围,道:“父亲先别怪母亲了,母亲也是一片好意呀,况且家里死了一位贵客,还是先报官,等官府抓住凶手再说吧。”

    居嬷嬷接道:“已经报官了,京兆府的县令大人正在红叶林里勘验。”

    董太师吃惊地问:“谁报的官?咱们自己家里也是刚刚发现,还没有把事情泄露出去,是谁先一步通报官府?”难道是凶手本人?

    “就是四小姐哇,”居嬷嬷从头道来,“刚刚夫人让老奴进林子查看究竟,官府的官差已经把路径封锁了。老奴远远瞧着有个眼熟的身影,就站在县令大人旁边,正在说着什么。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后来仔细一看,那不是咱家四小姐么!”

    “四姐与县令大人在一起,是她把命案报官了?”董怜悦问。

    “是呀,四小姐还帮官府推算凶手,”居嬷嬷摇头,咋舌道,“而且不知是何缘故,县令大人对四小姐的态度毕恭毕敬,不管四小姐说什么,县令大人都是一句‘姑娘言之有理’,‘姑娘所言甚是’!”

    董怜悦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居嬷嬷你是离得太远,听错了吧。”

    居嬷嬷坚持道:“是真的,老奴还听见县令大人对四小姐自称‘下官’,老奴心里纳罕,难道因为咱家老爷是大官,县令大人就对咱家里的小姐格外客气?”

    董怜悦想了想说:“那也有可能,上次欧嬷嬷在大街上发疾死去,衙门让我去认一认,县令大人的母亲还请我去坐了一刻钟。”

    刚说完,一位师爷打扮的人就走过来,对董太师说:“大师大人,我们赵大人已经勘验过现场,他知董府此时贵客云集,为怕引起骚乱,不敢现身,请您移步林中,赵大人循例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董太师很少与刑部下辖的官员打交道,心里本来发堵,担心又是一场麻烦,此刻听京兆府的师爷措辞客气,当时就松了口气。

    地上还躺着一只醉猫,时炯。董太师吩咐董忘“悄无声息的解决掉麻烦”,让时炯不要记得曾经被抓过的事。

    董太师、宋氏、董怜悦、汤姨娘和居嬷嬷李嬷嬷,一同来到红叶林。

    远远地还未接近,这些人就理解了居嬷嬷说那话的意思——赵县令对董阡陌的态度,不该用“格外客气”描述,应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才更贴切。

    现场摆着小木几、锦凳等歇脚处,坐着的人是董阡陌,弯腰拱手的是赵县令。

    董阡陌用一口茶,抬起精致的下巴,说道:“哦对了,未免查案时遇到阻力,赵大人不妨趁待会儿宴会散场的时候,悄悄扣下宋小姐的贴身丫鬟,秘密审讯。否则等丫鬟回了宋府,大人再拘传到堂问话,证词的可信度就要打个折扣了。”

    赵县令请教:“不知这却是何缘故?”

    董阡陌坐姿优雅,玉雕雪吹的手交叠在膝头,分析着:“宋小姐之死不可谓不惨,仵作验出她身上的三种不同凶器造成的伤口,都是生前造成,说明她死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楚。”

    赵县令点头道:“不错,因此才将凶手的杀人动机归为情杀、仇杀一类。”

    董阡陌道:“宋小姐养在深闺,和她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她能和什么人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要她这样死去才解恨?”

    赵县令错愕地问:“姑娘的意思是,杀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宋家的人?”

    董阡陌抿唇:“这也只是一种有可能的设想,沿着这个思路想过去,宋小姐为什么死在董府,而不是在宋府,不是在街上或别的什么地方,这也是个疑点。”

    赵县令想了想,道:“姑娘所言甚是,下官会依据姑娘您的指示继续查下去。”

    董阡陌辞道:“我也只是随便猜一猜,赵大人看着办就可以了。”

    赵县令恭维道:“姑娘见解独到,帮了下官的大忙了,下官受益良多!”

    董阡陌道:“大人太谦逊了,阡陌实在不敢当。”

    赵县令拱手,又是一番客套话。

    旁边的董太师等人早就听得目瞪口呆,看得瞠目结舌了,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赵县令怎么老对着董阡陌弯腰拱手,这是要拜师吗?

    “哦,太师大人来了!来人,看座!”

    赵县令一回头就看见董太师等人立在不远处,不卑不亢地招呼,方才一直弓着的腰身,却奇异地直了起来。

    众人的表情更古怪了,赵县令对太师之女董阡陌恭恭敬敬,对董太师这位官高五品的大臣反而自然得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太师惊疑不定地看董阡陌,董阡陌笑一笑,盈盈起身道:“父亲坐,女儿站着。”

    董太师阴沉着脸坐下,问赵县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人过府查案,是小女派人去京兆府报的案?”

    赵县令道:“不错,幸亏四小姐机警聪慧,否则这桩命案闹开,府上绝不可能似现在一般平静。”

    “哦?”董太师问,“此话何意?”

    “据四小姐陈述,宴会之前她看见一道可疑的人影穿过红叶林,就跟去瞧瞧,”赵县令讲述,“结果发现头顶挂着一名正在往下滴血的女子。四小姐吓得跌倒,她的香囊也落在血迹里弄脏。”

    “还好不是四姐出事。”董怜悦对董阡陌说,董阡陌回以一笑。

    赵县令道:“当时那名女子还在挣扎,还有的救,与四小姐大声呼救,引来了太师您的护卫董忘,四小姐请他将树顶的女子放下来。董忘竟然不加理会,转身就走。”

    董太师道:“竟有此事!董忘为何什么都没讲给我?”

    董阡陌叹气:“他好像是一个惜字如金的怪人。”

    赵县令继续讲下去:“四小姐无奈,又奔到林子深处遇上了她的大伯董问时,焦急地说明情况,请他叫人来营救,不料董问时是喝醉的,把四小姐的话当成开玩笑。等四小姐再回来看时,树上的女子已经失救而死,地上四小姐的荷包没了,董府的小厮提着灯笼跑远,怎么喊都喊不应。”

    董太师叹口气:“这么说,那位宋小姐本来有可能救下来,却……”

    董阡陌接道:“后来我继续呼救,引来了毓王表兄的亲随,季青将军,他也是来赴宴的。我问他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不影响宴会上的客人,他就把赵县令请来了。”

    董太师颔首:“原来如此。”

    赵县令沉声道:“宋小姐本来不用死,却在太师府上先被歹人行凶,又失救致死,这个责任实在太大了。听闻昭阳公主十分爱护宋小姐,名义上是姑嫂,待之却如亲妹。一旦此事传到公主耳中,太师府免不了要摊上一场官司。”

    董太师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那依赵大人之见,我们是否应该在此事揭出来之前,向公主府与宋府赔礼道歉?”

    赵县令道:“道歉有用,我们衙门就清闲多了。”

    董太师仍不放弃地问:“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烦赵县令给支个招,本官感激不尽。”

    赵县令笑笑道:“太师家里有四小姐操劳,何必求诸于下官?连下官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还想跟四小姐请教呢。”

    董太师诧异莫名地问:“这是怎么说的?县令大人为何如此抬举小女阡陌?”